143.關於父親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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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關於父親的回憶
“藏得可真嚴實，你是不是還瞞著我藏了其他什麽東西？”說著李玩也下床去，圍著床座一路敲敲打打，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機關。
莫格見他彎腰弓背把耳朵貼在上面聽動靜的樣子，眼珠子轉得滴溜溜的，活像個小賊，忍俊不禁道：“別敲了，就這一個，快過來吧。”
李玩不信，硬是圍著床敲了一圈兒，還差點把床墊掀起來查看個究竟，最後確認了莫格沒有騙他，這才靠過來挨著他坐下。
莫格將手裏上了點歲數的木頭盒子放在膝蓋上，剛打開蓋子，李玩就探手將盒子奪了過來。
細細一看，裏面也並沒有什麽珍貴的東西，只有一疊繪著莫名圖案的紅紙，幾顆珠子，一只枯了的草蚱蜢，還有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倒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兒，而且都還上了些年頭了。
“你小時候還玩這些啊？”他笑著問莫格。
莫格的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那盒子，滿是心痛地提醒道：“你小心一些，這盒子父親從小帶到大，平時連他自己都舍不得拿出來看的。”
李玩頓時有點受寵若驚，既然是莫爸爸珍貴的遺物，那就大意不得了，要是一個不小心捏散了架，不知到時候他老人家會不會托夢來怪罪自己呀？
他將這些東西小心地一一擺放在床上，照片就放在盒子的最底層，用一根紅綢帶紮好，粗略一數，總共有十來張左右，有的都已經泛黃得不成樣子，估計至少有20年以上的歷史了。
內容暫且不說，李玩還發現這些照片都在背面編了號的，編號後面還附了字。只見第一張背面歪歪扭扭地寫著：莫想，今年5歲，跟爸爸去海邊玩。
照片裏是個站在海灘上齜著缺了一顆的牙傻笑的小男孩，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背心跟短褲，赤著腳，兩只小胖手高高地舉著，一手拿扇貝一手托蘋果，模樣別提多傻了。
第二張上面同樣歪歪扭扭地寫著：莫想，今年10歲，跟小遠去動物園看大xiang。
照片裏的的小男孩明顯長高了，清秀的眉目輪廓也漸漸長開了來，尤其是那一對鳳眼，跟莫格的幾乎一模一樣。小男孩騎在大象背上，飼養員摸著大象的鼻子做安撫，數名保鏢模樣的人緊圍在大象周圍，雙手維持著托舉的姿勢，以防他們金貴的小少爺不慎摔下來。
接下來第三張、第四張……直到最後，照片裏的男孩漸漸由孩童長成了少年，再從少年長成青年，一直到35歲，他的變化清晰可辨，可只有兩樣東西沒有變過——字體，表情。
“你父親寫字怎麽一直都是小學水平？”李玩呵呵笑兩聲，將莫爸爸年輕時候的照片放到莫格臉旁作對比，調侃道：“你也給我笑一個，要跟這個一模一樣的。”
莫格不由苦笑，他太熟悉父親的笑容了，每次一有開心的事，他就會露出這種孩子似的笑容。可你若是忽然惡作劇地說一句“我不想和你玩了”，他又會驚慌地跑過來抓住你的手問：“為什麽不和我玩？要和我玩，要和我玩！”
父親甚至還會因此而急得哭出來，此時你就相當於把住了他的命脈，無論提出多麽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盡量去做，只求得到你的一句肯定。
莫格記得在自己還很小的時候，他的叔叔莫訣就是用了這個方法，讓父親只穿著睡衣躲在家裏某個地方一整晚，被找到的時候，人已經凍得昏迷了。
那天早上莫老爺子發了前所未有的一場火，連帶著好多仆人都遭了秧，莫訣則被叫去老爺子的書房裏很久很久，直到中午才出來。
是被擡出來的。
當時莫格並沒有看到他的的情況，只看到家裏神色慌張來去匆匆的仆人和醫生，每個人就像看不見他似的從他旁邊經過，那種感覺就好像世界末日要來臨了一樣。
至於書房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這些莫格就無從知曉了，不過後來他發現老爺子書房裏的地毯全都換過了，同時家裏還開始大規模地安裝監控器和警報系統，連庭院裏最偏僻的地方都不例外。
而且自那以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莫訣，再見面時，莫訣看自己的眼神就變了。
長大懂事後，莫格便明白那是種什麽眼神了。
那是仇恨。一種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挫骨揚灰的仇恨。
莫訣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又好像在通過他看著父親。而父親自那件事以後，除了在每年的年夜飯上，幾乎再沒有機會跟莫訣見面。
他本人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後世界還是原來那個世界，沒有一點改變。而實際上什麽都變了，只是除他而已。
莫格想到深處，這時候李玩的話打斷了他的回憶，指著照片裏35歲的莫爸爸道：“他老人家看起來真年輕，都快趕上我了。”
莫格接過照片，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爺爺不希望父親接觸家族事務，在他十七歲那年就給他安排了婚事，所以父親十八歲時就有了我。他平時日子清閑，什麽也不去擔心，看起來自然年輕了。”
李玩立刻挑出莫爸爸18歲的照片，看著照片裏稚嫩青澀如初中生模樣的男孩兒，訝異道：“他老人家那時候看起來頂多15歲，他懂那事兒嗎？那話兒能行嗎？”
莫格給氣笑了，重重揉幾下小流氓的腦袋，道：“腦子裏沒個正經，盡想些邪門歪道！”
小流氓強詞奪理：“我這不是根據客觀事實提出問題麽？有什麽不對的？”
莫格不跟他辯論，小流氓的世界觀人生觀一向異於常人，說也是白說，又繼續道：“父親雖深得老爺子寵愛，可相對的，卻沒有什麽自由。他從出生到去世，基本上沒出過這個家幾回，每次出門都會興奮地拍照留念，這裏的照片張數就是他出過門的次數。爺爺為了讓他在家裏不覺得悶，甚至將整個庭院在原來的基礎上擴建了一倍。”
“最後面那片林子也是後來圈進來的？”李玩問。
“是的。”
李玩點點頭表示了解，心說這莫老爺子對愛子確實費盡了心思，對整件事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了。深得寵愛的長子無法挑起家族重任，次子有能力卻不得寵，老爺子只能盡早讓長子結婚，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小孫兒身上，也就是莫格。
不過追根究底，說莫爸爸的死也是由於他的偏心造成的也不為過。可人這一輩子，最喜愛的事物也就那兩樣，窮盡所有去對他好，為他著想，又有什麽不對呢？
怪只能怪各自的命了。
莫格見他有些走神，繼續講道：“父親死後，莫訣把所有跟他有關的東西都銷毀了，只有這個被他藏起來的盒子幸免於難，所以這已是父親唯一的遺物了。”
李玩開始將擺放在床上的東西一一收回盒子內，蓋好交還給莫格，“放回去吧，省得弄壞了。”
莫格依言將盒子放回暗格內，等再收拾好床單後，已經快淩晨一點了。可能是今天晚上李玩回來了的緣故，也可能是身邊多了個溫熱的身體，還沒到兩點他的困意漸漸就上來了。
兩人也沒再說什麽，手牽手相依躺在一塊兒，很快就睡著了。
￥
開了年，公司裏又是熱火朝天的忙，時間永遠有限，而事情永遠都處理不完。
年前才處理完年度報表的簍子，現在主要忙的則是向國外拓展的事。近兩年莫氏已經在國內站穩了腳跟，所以莫格想要往國外進軍，這件事早在去年年中時就在準備了。
在國內開分公司跟在國外開分公司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不僅要在相關部門的嚴格考核下得到許可，而且它的要求標準之高，絕非一般公司企業所能達到的。再加上年底那事兒的不良影響，想要往國外進軍的計劃怕是要擱淺一陣子。
不過這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多做一些準備並沒有什麽壞處。
直到開了年半月後的某一天，莫格正在辦公室裏思考如何優化公司內部職務結構的事情，忽然想到了那日跟沈家偵探約定好的事。
當日他是說了等找到人會親自登門道歉這話，沒想到一忙起來就給搞忘了，那偵探倒也沒主動聯系他，不過這種事又怎麽好來提醒，只能看約定者的自覺了。
他看了眼當天行程，下午沒什麽重要的事，來回一趟沈家完全足夠了。之後要在6點以前回家陪李玩，自從上次那一鬧後，莫格在對待李玩的所有事情上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每天就是再忙也會趕在6點以前回家，陪人看看電視打打游戲什麽的。
而他現在不知道的是，這趟沈家之行所遇到的人和事將會在不遠的今後給他和李玩帶來多少不堪回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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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得可真嚴實，你是不是還瞞著我藏了其他什麽東西？”說著李玩也下床去，圍著床座一路敲敲打打，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機關。
莫格見他彎腰弓背把耳朵貼在上面聽動靜的樣子，眼珠子轉得滴溜溜的，活像個小賊，忍俊不禁道：“別敲了，就這一個，快過來吧。”
李玩不信，硬是圍著床敲了一圈兒，還差點把床墊掀起來查看個究竟，最後確認了莫格沒有騙他，這才靠過來挨著他坐下。
莫格將手裏上了點歲數的木頭盒子放在膝蓋上，剛打開蓋子，李玩就探手將盒子奪了過來。
細細一看，裏面也並沒有什麽珍貴的東西，只有一疊繪著莫名圖案的紅紙，幾顆珠子，一只枯了的草蚱蜢，還有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倒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兒，而且都還上了些年頭了。
“你小時候還玩這些啊？”他笑著問莫格。
莫格的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那盒子，滿是心痛地提醒道：“你小心一些，這盒子父親從小帶到大，平時連他自己都舍不得拿出來看的。”
李玩頓時有點受寵若驚，既然是莫爸爸珍貴的遺物，那就大意不得了，要是一個不小心捏散了架，不知到時候他老人家會不會托夢來怪罪自己呀？
他將這些東西小心地一一擺放在床上，照片就放在盒子的最底層，用一根紅綢帶紮好，粗略一數，總共有十來張左右，有的都已經泛黃得不成樣子，估計至少有20年以上的歷史了。
內容暫且不說，李玩還發現這些照片都在背面編了號的，編號後面還附了字。只見第一張背面歪歪扭扭地寫著：莫想，今年5歲，跟爸爸去海邊玩。
照片裏是個站在海灘上齜著缺了一顆的牙傻笑的小男孩，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背心跟短褲，赤著腳，兩只小胖手高高地舉著，一手拿扇貝一手托蘋果，模樣別提多傻了。
第二張上面同樣歪歪扭扭地寫著：莫想，今年10歲，跟小遠去動物園看大xiang。
照片裏的的小男孩明顯長高了，清秀的眉目輪廓也漸漸長開了來，尤其是那一對鳳眼，跟莫格的幾乎一模一樣。小男孩騎在大象背上，飼養員摸著大象的鼻子做安撫，數名保鏢模樣的人緊圍在大象周圍，雙手維持著托舉的姿勢，以防他們金貴的小少爺不慎摔下來。
接下來第三張、第四張……直到最後，照片裏的男孩漸漸由孩童長成了少年，再從少年長成青年，一直到35歲，他的變化清晰可辨，可只有兩樣東西沒有變過——字體，表情。
“你父親寫字怎麽一直都是小學水平？”李玩呵呵笑兩聲，將莫爸爸年輕時候的照片放到莫格臉旁作對比，調侃道：“你也給我笑一個，要跟這個一模一樣的。”
莫格不由苦笑，他太熟悉父親的笑容了，每次一有開心的事，他就會露出這種孩子似的笑容。可你若是忽然惡作劇地說一句“我不想和你玩了”，他又會驚慌地跑過來抓住你的手問：“為什麽不和我玩？要和我玩，要和我玩！”
父親甚至還會因此而急得哭出來，此時你就相當於把住了他的命脈，無論提出多麽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盡量去做，只求得到你的一句肯定。
莫格記得在自己還很小的時候，他的叔叔莫訣就是用了這個方法，讓父親只穿著睡衣躲在家裏某個地方一整晚，被找到的時候，人已經凍得昏迷了。
那天早上莫老爺子發了前所未有的一場火，連帶著好多仆人都遭了秧，莫訣則被叫去老爺子的書房裏很久很久，直到中午才出來。
是被擡出來的。
當時莫格並沒有看到他的的情況，只看到家裏神色慌張來去匆匆的仆人和醫生，每個人就像看不見他似的從他旁邊經過，那種感覺就好像世界末日要來臨了一樣。
至於書房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這些莫格就無從知曉了，不過後來他發現老爺子書房裏的地毯全都換過了，同時家裏還開始大規模地安裝監控器和警報系統，連庭院裏最偏僻的地方都不例外。
而且自那以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莫訣，再見面時，莫訣看自己的眼神就變了。
長大懂事後，莫格便明白那是種什麽眼神了。
那是仇恨。一種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挫骨揚灰的仇恨。
莫訣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又好像在通過他看著父親。而父親自那件事以後，除了在每年的年夜飯上，幾乎再沒有機會跟莫訣見面。
他本人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後世界還是原來那個世界，沒有一點改變。而實際上什麽都變了，只是除他而已。
莫格想到深處，這時候李玩的話打斷了他的回憶，指著照片裏35歲的莫爸爸道：“他老人家看起來真年輕，都快趕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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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玩立刻挑出莫爸爸18歲的照片，看著照片裏稚嫩青澀如初中生模樣的男孩兒，訝異道：“他老人家那時候看起來頂多15歲，他懂那事兒嗎？那話兒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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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流氓強詞奪理：“我這不是根據客觀事實提出問題麽？有什麽不對的？”
莫格不跟他辯論，小流氓的世界觀人生觀一向異於常人，說也是白說，又繼續道：“父親雖深得老爺子寵愛，可相對的，卻沒有什麽自由。他從出生到去世，基本上沒出過這個家幾回，每次出門都會興奮地拍照留念，這裏的照片張數就是他出過門的次數。爺爺為了讓他在家裏不覺得悶，甚至將整個庭院在原來的基礎上擴建了一倍。”
“最後面那片林子也是後來圈進來的？”李玩問。
“是的。”
李玩點點頭表示了解，心說這莫老爺子對愛子確實費盡了心思，對整件事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了。深得寵愛的長子無法挑起家族重任，次子有能力卻不得寵，老爺子只能盡早讓長子結婚，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小孫兒身上，也就是莫格。
不過追根究底，說莫爸爸的死也是由於他的偏心造成的也不為過。可人這一輩子，最喜愛的事物也就那兩樣，窮盡所有去對他好，為他著想，又有什麽不對呢？
怪只能怪各自的命了。
莫格見他有些走神，繼續講道：“父親死後，莫訣把所有跟他有關的東西都銷毀了，只有這個被他藏起來的盒子幸免於難，所以這已是父親唯一的遺物了。”
李玩開始將擺放在床上的東西一一收回盒子內，蓋好交還給莫格，“放回去吧，省得弄壞了。”
莫格依言將盒子放回暗格內，等再收拾好床單後，已經快淩晨一點了。可能是今天晚上李玩回來了的緣故，也可能是身邊多了個溫熱的身體，還沒到兩點他的困意漸漸就上來了。
兩人也沒再說什麽，手牽手相依躺在一塊兒，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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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年，公司裏又是熱火朝天的忙，時間永遠有限，而事情永遠都處理不完。
年前才處理完年度報表的簍子，現在主要忙的則是向國外拓展的事。近兩年莫氏已經在國內站穩了腳跟，所以莫格想要往國外進軍，這件事早在去年年中時就在準備了。
在國內開分公司跟在國外開分公司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不僅要在相關部門的嚴格考核下得到許可，而且它的要求標準之高，絕非一般公司企業所能達到的。再加上年底那事兒的不良影響，想要往國外進軍的計劃怕是要擱淺一陣子。
不過這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多做一些準備並沒有什麽壞處。
直到開了年半月後的某一天，莫格正在辦公室裏思考如何優化公司內部職務結構的事情，忽然想到了那日跟沈家偵探約定好的事。
當日他是說了等找到人會親自登門道歉這話，沒想到一忙起來就給搞忘了，那偵探倒也沒主動聯系他，不過這種事又怎麽好來提醒，只能看約定者的自覺了。
他看了眼當天行程，下午沒什麽重要的事，來回一趟沈家完全足夠了。之後要在6點以前回家陪李玩，自從上次那一鬧後，莫格在對待李玩的所有事情上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每天就是再忙也會趕在6點以前回家，陪人看看電視打打游戲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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